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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來有這麼段插曲……」風間翔太感嘆,再次酌口茶才發現早已變涼。

「是的。」采櫻巫女翻著書本的內頁,指尖停於之前唸的段落,若有所思:「之後黑黑就把這本書給了吾輩,而每當吾輩……嗯……睡不著的時候……」她頓了頓,忽略顯尷尬的低頭道:「偶、偶爾會找黑黑唸故事這樣……」

 

「……」

「采櫻巫女。」

「唔,什麼事?」

 

「其實,小生滿好奇這篇故事的結尾的……」風間翔太放下手中的茶杯,向采櫻一笑。

「要不要繼續說呢?」

 

後者先是愣了陣,而後面露驚喜的神色:「……當家大人。」

 

「兩位在做什麼呢?」話音落下,兩人同時轉頭,黑髮女孩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。

「傘子姊姊晚安!當家大人剛才在跟吾輩說故事呢!」采櫻巫女拿起手中的書本笑吟吟的回道。

偏頭,傘子盯著無任何圖案的素面書本看了片刻:「……是什麼樣的故事呢?」

 

「目前只唸了一段。」風間翔太回憶之前念的片段:「類似『糖果屋』的故事吧?但內容有些不太一樣。」

「這樣阿……感覺很有趣。」傘子勾了笑,跟著坐於采櫻旁:「能讓小女看看那本書嗎?」

聞言采櫻點點頭將書遞上,傘子接過了書便略略翻了起來。

「唔……」

「怎麼了?」

 

「阿、該怎麼說呢……只是覺得驚訝吧……」望著書頁的內容,一個小孩提著夜燈行走的圖樣,傘子驚訝道:「小女不知道侍奉者會畫圖呢?」

風間翔太聽完此句遲疑了會兒,一種難以言喻的奇怪感萌生:「呃、被傘子小姐這麼說,小生才想起件事……」

 

記憶回到幾年前,不知何故侍奉者莫名心血來潮提了紙筆,說著想試畫風間翔太的模樣,當時抱著只好陪他玩的心情……也或多或少有點期待的看著對方煞有其事的迅速畫完,結果成品是完全意料中的,一個占滿紙張版面的竹竿人。

『黑大你、你是認真的嗎?』

『哎、在下功力技僅此。』

望著對方笑笑的模樣,當時風間翔太僅能無奈的嘆聲氣。

 

「侍奉者好像不會畫畫。」看著傘子手中的書,風間翔太道出結論,更別說是畫這本書的圖了……這書的塗鴉看起來像是直接用毛筆勾勒出來的,回想當年片段,或許文字可能是侍奉者所寫,但畫者肯定絕非是那個只會畫竹竿人功力級別者所繪。

「既然是當家大人所說,那自然是沒錯了。」傘子帶起一抹淺笑,她輕輕地翻至書本的頁末,頓了會兒,再度翻回夾上粉色書籤的那頁。

 

「方才巫女與當家是在說故事對吧?」

她目光落在書籤上沉吟許久,抬頭緩道:「……能讓小女加入嗎?」

 

聞言兩人相視一笑:

「當然好阿!」

 

一日尾聲的夜末。

 

=

 

『……』

 

他該不該向前呢?

男孩在心中問著。

 

夜晚的森林黑壓壓的,手中燭台的火光也隨時間愈來愈小,他回身轉頭,之前踏出的腳印早被黑暗遮蔽,看不清原本走來的路途,他抬起頭伸直脖子仰望天空,與身旁的景致無異,緊密的層層樹蔭覆蓋著天空,玩笑般的掩住月與星的光芒。

 

沉寂的,幽然的,四周已然毫無聲息。

 

=

 

片段。

 

他盡可能放輕步伐前進,因部分人參加例行祭典,所以此刻在神社內──還是側殿的人們應該會少上許多,感覺藏於衣袖內的東西莫名沉重許多,羅張望四周,確定沒人注意自己便拉開紙門。

看見裡面依然是某個老神在在的傢伙坐在地上發呆,他暗自鬆了口氣關上紙門。

 

『嘿,悠葉你在幹嘛?』

後者轉頭,羅望著對方手正持著類似橡皮圈的東西把玩著。

 

『阿、沒什麼……』悠葉聳肩,手抓起一搓髮絲:『只是覺得頭髮有點長。』

 

羅喔了聲,將衣袖內的東西用布包好放置一旁:『這樣阿──那你過來,我瞬間幫你綁好!』說罷不等後者反應,他一扯對方髮尾,自動拿了悠葉手中的橡皮圈開始綁了起來。

 

『雖然我都是自己剪啦,但怕失敗還是別在你頭上動刀好了,上次還把某個大叔的頭剪禿了一塊。』

『阿阿──不過那次我故意的拉!誰叫那傢伙不給我食物!趁他要求我時給他個教訓……』想起當時那人近乎慘綠的表情,羅臉上浮現勝利的笑容。

悠葉朝他飄了眼,羅隨即覺得對方莫不成是在害怕?趕緊話鋒一轉:『當、當然啦,悠葉你想剪的話我盡量不會失敗,呃,盡量啦……』說及此,他覺得好像變得沒有公信力了,恐怕要找時間去特訓?也許在後院的樹林中抓幾隻兔子試剪看看?

 

『……』

 

『怎、怎麼,不相信我嗎?』見自己已經綁好個低馬尾,對方仍毫無回音,羅有種心跳落了一拍的感覺。

片刻,悠葉轉身,笑道:『阿、不會阿,總覺得──

『羅好像會是個好妻子呢!』

 

時間彷彿停止了,至少對某個被稱好妻子的羅而言。

 

呃?阿?啥啥啥你、你說啥!什麼妻子阿阿阿唔阿──!

『嗯、妻子不好嗎?』望向不知所措至揮舞雙手的羅,悠葉表示不理解。

『當然不好!老子將來才不想當什麼妻子,你再講當心我揍你。』惡狠狠的瞪著對於自己反應感到驚訝的傢伙,羅沒好氣的道。

『這樣阿……有點可惜?』

 

『完全不懂你這人到底在想什麼……唔?』

『怎麼了嗎?』

『呃、不,該怎麼說,總覺得你綁頭髮後……』羅頓了頓,一時片刻也不知從何說起:『我好像在哪裡見過的樣子……』

 

『這樣阿……像羅認識的人?』

『哎,應該吧,好像是有段時間的事情,我也記不大得……反正不重要拉!』想破了頭還是覺得模糊,羅索性不再思考:『比起這個我比較好奇的阿──

 

他停了一陣,羅猶豫片刻:『嗯,你不想回答也沒關係喔……』見後者沒什麼情緒反應的點頭後,羅撇撇嘴:『那時候我問你的名字,你回說:你「大概」叫悠葉。』

『……為什麼?』

 

『要怎麼說呢……』偏頭,悠葉輕閉上眼,昔日的畫面映於面前,那獨自在漆黑空間中不住發抖的女人,她總是日日夜夜帶著淚又哭又笑的喃喃,一遍又一遍重複相同的詞語。

『是之前那個人唯一對我說過的話。』

 

聞言,他想起了對方來的第一天,還有個帶他來、且瘋癲莫名的女人,羅不禁皺眉:『那個人,是之前跟你一起來的那女人?』

後者點頭,笑了下緩道:『所以也不能說是我的名字,或許是某個人的、甚至是毫無意義的自言自語……也說得通吧。』

羅雖開口想講什麼卻支吾了好些會兒,一種說不出的厭煩感壓著令自己開始不悅。

 

沉寂半晌,他不耐的喊了聲,重拍了對方的肩:『管他的,悠葉就叫悠葉,這就是你的名字。』

『想那麼多做什麼?我覺得很好,以後我還是會這樣叫。』羅拿起方才用布包的東西將它打開,從中拿出了個乾糧麵包遞給對方。

 

『嘛、以後也請多指教拉!悠葉小哥。』

朝著笑吟吟的羅愣了片刻,悠葉接去他手中的麵包看了良久:『這是從……哪裡拿的?』

羅拿起另個麵包塞了一口,得意的道:『喔喔!別讓那群老頭知道阿!是從儲藏室偷來的。』

『不然你以為咱們這種無生產力的小鬼哪裡會有吃的?早膳或慶典可以多拿……』話還沒說完,他見對方忽然起身,走到壁櫥邊上將它打開從中提了個小籃子便放在羅的面前。

羅瞄了眼籃內的東西,立即睜大了雙眼,裡頭放滿了從未見過的野果。

 

『你、你你你這些打哪來的?』難不成眼前這人是猴子不成,不、不對,連倉庫都走不出來的人更別說去遠地摘水果了,雖滿肚子的疑惑,羅指著籃內的果子也僅能吐出此句。

 

『在井旁邊撿到的。』

『在井旁邊撿到的?』

 

『我以為都是這樣拿食物。』

『我們真的活在同一個世界裡嗎……?』無言以對的看著某人,這壓跟兒騙小孩的話從此人口中說出來卻真的跟什麼樣,追究下去恐怕也得不出什麼結果吧,羅心中暗咐,無奈的嘆了口氣。

 

『一起吃吧。』

『呃,謝謝……』

 

午後的日陽伴著外頭的聲樂與細微的誦經低喃,羅瞥了眼門口,方才關緊的紙門反而看得有些不能安心,他咬了口水果,在心中默然倒數。

 

再等一下.......

只要再等一下……

 

=

 

「日安阿──風間閣下!」

聞聲轉頭,風間翔太見黑之夜朝自己揮揮手,而後回身走至前門。

 

「阿、黑大……你是要出去嗎?」視線落在對方手中的行囊,風間翔太問道。

「哎……是阿,跟風神綠綠說過了……」停下了步伐,黑之夜轉了轉眼,稍做沉思:「呃、總之算達到共識了吧?這次……」

「達成共識?」風間翔太抬頭,停下手邊的動作,他刻意放重語氣,畢竟自己實在很難相信,那天被風神龍捲風直轟場外的溝通會視為達成共識。

 

見對方口吻不同預期,後者愣了陣,本看著風間翔太的眼神也迴避至他處:「是、是阿,這次會出去比較久,所以之後可能要麻煩你……」說至此,黑之夜忽然乾笑幾聲:「阿阿,不過好像本來就一直麻煩你呢──

 

「侍奉者。」

「呃、是,當家?」

 

風間翔太默不作聲,僅直視著面前神色尷尬的某人,片刻,他無奈搖頭,苦笑了下。

「有很多事情,其實說出來就沒什麼了,對吧?」

 

風間翔太停頓了下,見對方稍微看了自己一眼,他緩道:「小生只是覺得,侍奉者可以再信任我們一些。」語畢,風間翔太又著手開始做起早膳,他試想對方可能會有什麼反應,這次可能會講要去遠征擴展風神教的地圖也說不定。

 

沉吟半晌,黑之夜望著風間翔太的背影,彷彿隱約見到某人的影子,那小小的影子轉頭,似乎還衝著自己笑,它朝他伸出了手。

『走吧。』

它像似道了這樣句話,而後消逝在侍奉者面前,那令自己不自覺得彎起嘴角。

 

「有時候阿……」黑之夜笑了聲,當風間翔太再次回頭,只見侍奉者輕拍了對方的肩。

「覺得您還真像我大哥呢,風間閣下。」

「呃……阿……?」後者怔了會兒,本覺得開頭不如預期,還以為要說出什麼事情了,風間翔太喜憂半參:「黑大……」

「嗯,怎麼了嗎?」

 

「還真可惜手邊沒有竹掃把阿……」某當家臉色一沉,語重心長的說。

「呃、閣下持著菜刀實力也不惶多讓阿……」某侍奉者汗顏的回道,瞥了眼對方手中的菜刀自動倒退幾步。

「嘛、算了.......以後總會知道,對吧?」風間翔太恢復原來的神色,他偏頭想了良久,忽然回頭看向黑之夜:「那、這次會回來嗎?」

「啊?什、什麼?」後者聞言滿臉詫異,他看著風間翔太,卻讀不出面前人句中背後的意思。

 

「這次會回來嗎?」

「……」

「會、當然會……」

 

「這樣阿。」得到了回覆,風間翔太露出抹淺笑,繼續做自己的事情:「那、路上小心。」

 

黑之夜點點頭,提起手邊的行囊走出門,一陣清風從旁吹起,也許只是錯覺,他感到裡頭從中莫名冷冽的罪惡感,仰頭看向天空,晴朗蒼藍而乾淨的天空,唯獨那帶起方才清風,同時是他所侍奉的神仍不見其影。

 

「我在幹嘛阿我……」

 

現在說『神阿,我有罪,請懲罰我』這樣的話,會不會當場被二刀流風刃直接斬死?指不定那位風神已經在後邊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了。

他回頭,神社如同往常,櫻花凋謝不少,綠葉萌生,已步入了夏日。

 

「阿……走吧。」

 

時間近了。

在吾神國度終末之時。

 

=

 

片段。

 

『對了,那天你不是去找教主老頭嗎?』

話聲落下,筆尖停於紙上,悠葉偏頭,一旁的羅正悠哉的吃著籃內水果。

 

『我想問的是阿──教主老頭跟你說了什麼?』他嘴裡含糊不清的繼續問著,又吞下一個小果子,雖說帶他去的人是自己,但也僅止於送到殿外,之後就只是在門外乾等。

後者放下筆桿,沉思片刻。

 

他憶起步入殿內時,置於地上兩旁的燭火,每個燭火台後都站著一個人,他看不清那些人的臉,卻覺得他們好像並沒有看著自己,只是盯著眼前的燭光,而坐於正對面的,則是羅所說的教主,也就是他第一個步入神社內見到的人。

他有雙淺灰色的眼眸,男人看著他,若有似無的笑著。

 

『嗯……他先問我有沒有名字。』

『喔?』羅似乎會意些什麼,笑了下:『然後你回答「大概叫悠葉」是嗎?』

『呃、不……我是說「悠葉」。』

『耶……?然後呢?』

『……他沒說什麼,只是笑了起來。』悠葉回想,那時他笑了良久,隨燭火忽暗忽亮的空間內只有他一人的聲音迴盪,雖然不是很了解對方的反應,但似乎是真的在笑。

聽至此羅略微皺眉:『笑了?這就詭異了……』

『怎麼說?』

『那老頭超少笑的,頂多像倉庫那些廢銅像般中邪似的僵笑。』羅翻白眼故做鬼臉的道著,隨即又變回原來的表情:『然後還有說些什麼嗎?』

『他問我「知道為什麼來這嗎?」』說罷,悠葉停頓了下,露出無奈的笑容:『我說「不知道」。』

 

羅沉默了會兒,忽然湊近對方,神色比以往來的認真:『……然後,他是不是說了什麼「因吾神帶領所以汝要奉獻啥啥啥之類的」?』

然只見悠葉被羅認真莫名的口吻怔了下,他搖搖頭:『然後就沒有了。』

『沒有了?』

『沒了。』

 

羅二度皺起眉頭,他提起桌上的筆把玩起來:『真是奇怪……為什麼啊?』他腦中閃過幾個念頭,瞧了眼對自己反應仍不明就裡的某人,羅壓低聲音:『喂,你有沒有聞過那味道?』

 

『味道?』悠葉想起那日的陰雨,他靠近自己而聞到的說不出的、難以形容的香味。

『第一次遇見那個人時,有聞到某種香味……』

『你當時在教主老頭那裡時,有沒有聞到味道?』停下手中旋轉的筆,他打斷對方的話,眼神變的銳利。

見對方表情有些不大對勁,悠葉也斂起本來愛理不理的回應方式:『沒有,因為第一次見到他時聞到那種味道覺得有些不對,所以第二次見面時我刻意離他有段距離……』

 

『那,意思是只有教主老頭有,但當下的空間是沒有的嗎……』羅自顧自的開始喃喃,悠葉望著對方五味雜陳的表情,登時間也不知該問些什麼,他視線落回桌面的紙張,於紙上比畫。

 

『總之,最好別聞那種東西。』羅沉聲而道:『那東西聞多了會成瘋子。』

『瘋子……?』

『是阿,瘋子。』羅咧嘴笑得怪異:『我親眼看見,人因大量吸那種香味折騰成像什麼樣……簡直發狂的怪物阿──』他再度轉起手中的筆,卻一次又一次的滑落於地,然他羅次撿起筆時,悠葉比他早先一步拿起,他提起筆,輕輕交至羅的手中。

 

悠葉第一次看到他發抖。

『我跟你說阿……我跟你說……』面前人斷斷續續的道,硬是壓抑內心的某種情緒,隨著不住流下的冷汗正發酵膨大。

『這間神社,原本是父親管理的,阿、沒錯,就是所謂的當家吧。』羅扯開嘴角,故作從容的道著,然沒多久他又變成近乎死灰的表情。

『有天神社的侍奉者,他提出要迎接真神的祭祀。』

 

「迎吾神於世間,祂便予困苦之人其慈愛;祂便予受難之人其自由;祂便予已死之人其生命。」

 

他機械式的說完,語調中帶著厭惡,好似方才的句子令自己作噁,羅抬眼,見悠葉屏氣凝神的看著自己,臉上掠過一抹淺笑:『這是吾神經典中所提到的,雖不知為何,但歷代以來都禁止迎神此事,卻在當年侍奉者強烈要求下……神社當家……也就是父親他答應了。』他話至此,悠葉能感覺的到羅話句中的口吻帶著對自己父親的不解。

 

『已經記不清那從中的過程,只記得等我發現時,事情變成那副樣子……』

『……我的父母就是被那死玩意兒弄瘋了,喊什麼吾神慈愛就……』

話忽然中斷,羅低頭刻意掩著臉,他並不希望旁人看到自己這樣,沉寂半晌,羅輕吐了口氣,本顫抖的聲調稍微壓平了些。

 

『其實……我一直在害怕吧,總是怕下一個就輪到我了,遲早有天,我會突然像瘋子一樣……然後就像瘋子一樣去…』

『羅不是瘋子。』悠葉悄聲的道,但那音量卻足以讓羅停止剛才脫序的行為,悠葉伸手抓緊旁人的肩:『以前不是,現在不是,以後我相信也不會。』

 

片刻,悠葉勾了笑:『因為,羅是大哥阿,所以我相信你。』

後者愣了良久,一股溫熱的暖意充斥著眼眶,羅趕緊抹了把臉將頭轉到一旁。

『搞、搞什麼……挑這種時候說,再說這跟大哥到底有什麼關係阿!』

搔了搔頭,看了眼又不說話的旁人,試圖尋找話題,羅指著桌上的紙問:『……對了,剛剛就很好奇,你這是在做什麼?』

 

『阿、這個阿……寫故事打發時間。』

『故事?』

『是阿,一個人尋找糖果屋的故事。』

 

『喔──這樣阿……』羅提筆,看向角落的空白處,他一笑:『欸,你這張紙借我一下。』說罷,不等後者回應羅便將紙拉到自己面前,在紙張空白畫了幾筆。

須臾,一棟小木屋呈現於紙張前,上頭用著許多糖果裝飾,他得意的將紙遞回:『喏、你瞧!』

悠葉眨眨眼,表情很是驚訝:『羅你好厲害……』

『耶?會嗎?』

『當然,你根本可以當插畫家了!』

『麻、還可以啦……嘿嘿……』被這麼說倒還是第一次,尤其還是眼前這個吝於表達的傢伙稱讚了,羅傻笑了好陣子,又在其他空白處畫上其它圖案。

『喂、我有個想法……』良久,在他畫下故事主人翁的身影時,羅忽然開口。

 

『我們離開這裡吧!』

 

他笑著,口吻很是堅定。

悠葉頓了下,他轉頭看著羅的眼睛。

 

那是充滿希望的眼神。

 

=

 

『……』

 

一人徬徨的隻身於充斥著黑夜的世界裡,他開始感到害怕,男孩視線回到手中的燭光,零零星星的光火在眼前閃爍,他想起之前那個老婆婆對自己說的話。

 

不要害怕,前進吧。

糖果屋就在那森林的盡頭,幸福便在那不遠處。

男孩握緊手中的燭台手把,燭火隨著風微微搖曳晃動。

 

──走吧。

 

 

他笑了,朝遠方夢想中的糖果屋繼續前進。

 

=

 

采櫻持著書本,站於神社門前張望會兒,她繞了幾圈前院,不時走走停停,總覺得會在某個地方看到熟悉的黑影子。

 

「……不在嗎?」

 

她輕喃,而後走回神社門口,采櫻低頭翻開手中的書本,指尖輕壓在夾上書面尾頁的粉色書籤。

「如果采櫻巫女要找侍奉者的話……」忽然耳後傳來熟悉的聲音,采櫻聞聲回頭,見風間翔太一手提著澆花器,投以微笑:「他剛剛出去了。」

「阿、所以當家大人今早看到黑黑了……那……」微微欠下身,采櫻將書翻至最末,粉色書籤靜靜躺於書頁兩側,左側的書頁依然,昨夜說故事的內容停此,而右側的書頁則徒留殘角──明顯被人撕過的痕跡,風間翔太愣了愣,立即會意面前巫女要說些什麼。

 

只見她露出抹尷尬的神色,緩道:「不知當家大人有沒有向黑黑提起這件事……」

「阿、不好意思,小生忘記問他了……」風間翔太偏頭乾笑,憶起昨晚發生的事,在輪到自己拿書翻至最後一頁時,他與采櫻不約而同的咦了聲,故事至此斷然結束,餘留的側頁殘角令人匪夷所思。

 

『也許……』

『結尾是被需要的人拿走了也說不定?』

於莫名斷尾的故事落下合乎情理的註腳,當時在旁的傘子意味深遠的道了此句。

 

「沒關係的,等黑黑回來吾輩再問他好了,因為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嘛──」采櫻一番話將風間翔太從記憶中拉回,她擺擺手笑了笑,隨即話題跳回平常的生活碎事。

 

「……」

 

還是去問問看好了……

在與巫女聊畢,風間翔太緩步走至井邊,他朝供奉殿的方向望去。

「侍奉者阿……」

「希望你真的跟風神大人『達成共識了』。」

他無奈之餘嘆了口氣,打水;裝水;澆花,嗯,還有祈禱,思及此他暗自心中雙手合十喃念。

 

──只願去見祂時,不會立即和風刃共舞。

 

隨清風飛揚的綠葉於神社一處旋繞,她正欣賞自己的傑作,少女嘴角緩緩上揚。

已近午後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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